浮潜熊

幻齿痛(塞雷娅x赫默)

西幻paro下巨龙和牙医的故事。

 

感谢我空藏老师的西幻paro脑洞给我的灵感,真的很有趣,我大概没有写出这个脑洞十分之一的有趣。

 

我不知道为什么又越写越长越写越长……希望大家看的开心。

 

 

 

 

 

 

 

01

 

 

“左边第二排的倒数第二颗,从根部看上去已经开始发炎了,请问这是您第几次换牙?”

 

塞雷娅用含糊的呼噜声回应着医生那带着回声的问诊,询问从口中传出的感觉总让她感到有些不适应。但不管怎么说,这回的医生无疑是尽责的,考虑到体型的差异,无论是在哪个年代,也很少会有人有胆量将上身伸进陌生巨龙的嘴里。

 

锋利的前齿隔着布料摩擦着对方柔软的腹部,黎博利族那特有的耳羽时而轻扫过内侧的口腔,忍着轻微的发痒和牙根深处传来的不适感。感觉到对方将又踮起脚尖向深处探了探身子,瓦伊凡不情愿的将下巴紧贴在岩地之上,尽可能的撑起上颚。

 

“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的时间?

 

目前的情形让塞雷娅着实无法问出口,她轻微的皱起了眉头,细长的瞳孔向下张望了一下, 除了医生在保持平衡时不自觉翘起的脚后跟,就只能看到用于照明的水晶光芒从嘴里发出微弱的闪烁。

 

“麻醉的药效差不多应该到了,我的用量大概足够放到两只巨魔。” 

 

医生从自己口中丢出了一个小型沙漏,左手在空中胡乱扫动着从一旁地上的背包中拿出了一个大小夸张的黄铜锥子。

 

塞雷娅的眉头皱着更紧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用丑陋愚蠢的巨魔用来做计量单位一同比较。

 

多么无礼的人类。

 

简单的嘟囔了一声成了,医生短暂的从自己的嘴里露出了头。揉了揉被尖牙膈痛的腹部,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尖端勾到开线的袍子,又仰头看了看依旧张嘴露出满口尖牙的巨龙,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从背包中又翻出了一个与锥子大小相符的锤子。

 

“数到三的时候,我就会动手。如果没准备好。请让我知道。”娴熟的将袖子挽到手肘,黎博利平静的嘱咐道。

 

您的麻醉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犹豫时瓦伊凡错过了最后开口的机会,只见医生提了口气便拎着锤子又探进巨龙口中。背上的棘刺少见的炸了开来,瓦伊凡有些急躁的用尾巴拍打着地面,企图引起医生的注意。

 

但医生显然没打算给她准备时间,并且根本不想知道这一点。

 

“三。”

 

仿佛能想象出对方在自己口中高高的举起锤子的画面,塞雷娅缩紧了瞳孔,龙爪无助的扣进了坚硬的岩石地面。

 

瓦伊凡,在世上现存的古龙后裔中唯一被人知晓的族群,关于它们大部分的记录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即便五分之三的赏金猎人都在醉酒时吹嘘着自己曾在它们的爪下惊险逃脱,但瓦伊凡们不问世事深居简出的性格,使人对它们的认知多数还是来源于吟游诗人传唱的歌谣和在黑市中流通的龙血那高居不下的价格。

 

而它威严浑厚的咆哮,只有翻滚到一旁及时捂着耳朵的黎博利族医生和山林之中惊起四散的小鸟知道。

 

 

02

 

 

在一切恢复平静之后,赫默吃着夹带着果仁的麸皮面包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器具,而混着少量血水的尖牙就扔在一旁的地上。

 

虽说龙牙的可用性并没有龙血那么高,但号称是无坚不摧的硬度使它依旧在武器商与收藏家中间炙手可热。可比起人们梦寐以求的珍宝,赫默更心疼自己的黄铜锥子,拿起来掂了掂,细长的外形受外力影响几乎扭曲的不像样子,她惋惜的耷拉着脑袋将它丢回到背包里。

 

看着医生自顾自地开始打点行李,一副打算收工离开的样子,始终立在一旁捂着脸颊安静的等待着解释的瓦伊凡终于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通常的医生会采用更为温和的手段。”

 

“比如?”

 

赫默并没有回头,嘴里的谷类物质让她的回话有些含糊不清。

 

“祈祷或者圣水之类的。”

 

“那效果好么?”

 

黎博利歪着头有些好奇的问到,瓦伊凡默默地将头转到一边没有回答,左侧的脸颊依然红肿着,甚至透过苍白的鳞片依旧十分明显。黎博利意料之中的耸了耸肩。

 

“通常瓦伊凡的换牙过程不需要医生协助,在换牙期通过撕咬食物就可以带掉旧牙给新牙腾出空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医生扭过头来看了眼一脸专注的瓦伊凡。“请问您是素食主义者么?”

 

“……偶尔吃肉。”

 

“那我建议您定期的啃啃骨头什么的……抱歉,这样的说法是不是有些冒犯?”

 

我倒是觉得在牙疼患者的面前吃东西这点比较冒犯。塞雷娅默默地想着。但或许是医生的解释十分合理,塞雷娅意外的没有因为对方看似恶劣的态度而感到生气。

 

于是看着对方背好背包,掌心朝上的向她伸出手时,她缓缓地摇了摇头,两个爪子小心的拈起一瓶赤红色的液体,玻璃瓶上甚至还细心的贴上了写着自己名字的标签。

 

“塞雷娅女士……?”

 

赫默辨识着标签上的龙语,抬头看了看瓦伊凡用眼神询问着对方自己是否念的正确,似乎是有些意外对方在龙语上的造诣,瓦伊凡的神色中多了一丝欣赏,礼貌的倾了倾身子。

 

直到下一秒,黎博利将装有龙血的瓶子贴身收到长袍之内再次朝她掌心朝上的伸出了手。

 

“您的牙勾坏了我第二喜欢的长袍。”

 

“……那一瓶龙血,再加上这颗牙如何。”

 

瓦伊凡的讨价还价似乎并没有任何吸引力,医生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那比自己小臂还要粗的尖牙,看似歉意的耸了耸肩,同时又咬了一口面包。

 

“抱歉,那太沉了。我得赶在天黑之前下山。”

 

经历了一阵沉默的对视,在医生解决掉果仁面包的最后一口之前,瓦伊凡无言的败下阵来。

 

“谢谢惠顾。”

 

拍了拍长袍里的两瓶龙血,医生礼貌的朝雇主点了点头,顺着来时的藤蔓开始向下攀爬。临走前,她指了指那颗依旧被冷落在一旁的牙齿,向瓦伊凡建议到。

 

“放到枕头底下如何,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好事情。”

 

深夜的岩穴中,卧倒在光滑石壁上的巨龙猛然惊醒,感受着牙龈神经的隐隐作痛,塞雷娅有些不解用爪子挠了挠早已消肿的脸侧。

 

在梦里,那颗被她放在石壁之下的龙牙幻化成了羽毛。

 

 

03

 

 

如果不是身为古龙后裔的瓦伊凡天生就有各种各样的法术抗性,比起承认自己对医生患上了心理阴影,她更希望这恼人的阵痛是某种持续型诅咒。

 

为了搞清楚这点,塞雷娅向相熟的小鸟发出了请求,于是在第二天的清晨,不善运动的黎博利医生再次气喘吁吁的爬上了瓦伊凡位于山顶的临时就医点。

 

“大概幻齿痛吧。”

 

清理着袍子上的树叶,赫默揉了揉酸痛的小腿没好气的说道。

 

“那是什么?”

 

没有理会对方言语不佳的态度,瓦伊凡贴心的吹了口气,将对方身上的残枝落叶一扫而净,同时用尾巴挡在了即将被气流掀倒的医生后面。

 

“是拔牙时残留的痛觉印象,通常会因为个人耐受性和对疼痛的接受程度而持续一段时间。据个人经验,小孩子的话,给颗糖基本就会忘了。”

 

赫默撑着尾巴稳住了身形,用力的将眼镜推回到原本的位置,接着又开始搭理起头顶凌乱的羽毛。 

 

“你的意思这是我的心理作用?”

 

“这很正常,我猜您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受过伤了。”

 

思索了一番,塞雷娅认同点了点头,将尾巴重新收回到身后。

 

几个世纪以来,塞雷娅可以算是阅人无数,站在她面前的人类都毫无例外的拿着武器,仿佛将挑战巨龙当作是自身的使命一般。有时是为了她的财宝,有时是为了征服她作为瓦伊凡这个存在。对此,她总是会严肃的来看待这件事,或许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被惊扰的怒气,结果可想而知。

 

张嘴。

 

吼——

 

“新牙的牙尖已经长出来了,我认为没什么可担心的。”

 

赫默拿出一把小号的银质锤子,在上面敲了敲,清脆的声音不禁让塞雷娅从头顶颤到了尾巴尖,顺便取出了缠着外侧牙齿上覆盆子的灌木枝叶,赫默语擦擦手语重心长的抬头对瓦伊凡说到。

 

“覆盆子的灌木上倒刺很多,不建议多吃。您真的应该接受我定期磨牙的提议了,或者隔一段时间喷个火消消毒什么的。”

 

“……我会考虑的。”

 

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赫默四周环视了一圈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自己能做的事了,于是她再次向瓦伊凡伸出了手。

 

塞雷娅犹豫的眯起了眼睛,通常瓦伊凡之间会以龙角的相触以示友好,但如果这是人类表示敬意的方式的话,那自己或许应该表现出同等的礼节。这么想着,瓦伊凡伸出了爪子,直到黎博利一脸平静的开口为止。

 

“所以按照约定,还是一瓶龙血。”

 

“可您根本没做什么。”

 

伸到一半的爪子拍在医生的身前,塞雷娅不解的抬起脖子,尾巴在身后忿忿不平的拍打着地面,黎博利的请求让她完全无法接受,她把自己的血液当成什么了,山涧流下来的溪水么。

 

“准确的来讲,是您把我唤来却让我无事可做,我甚至重新定制了一套黄铜锥子。”

 

看着赫默同样忿忿不平的抱怨着拿出了那熟悉的器具,塞雷娅感觉牙根一紧,尾巴瞬间像是叛变了一样的温顺贴附在了地面之上。

 

费力的从不愿放手的龙爪之中拿出属于自己的报酬,刮划在玻璃瓶上的刺耳声音让赫默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仿佛能从对方的指甲尖都感受到一股不情不愿。

 

但该拿还是要拿的。

 

赫默仰着头望着带着一丝沮丧陷入沉默的瓦伊凡,像是怕巨龙反悔一样的快速将玻璃瓶收进长袍。

 

“或许您需要一些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赫默抿了抿嘴双手收紧了身后的背包,不留痕迹的瞥了一眼对方身后紧贴在地面上的尾巴。“比如聊聊天什么的。” 

 

看着尾巴尖上的星型棘刺重新朝着太阳翘起,即便瓦伊凡本人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望着自己,赫默不知为什么心里舒了一口气,又像是怕自己反悔一样的补了一句。

 

“我会再来的。”

  

 

04 

 

 

“您来的比以往都要快一些。”

 

“我在山脚买了个木屋。”

 

“就因为我?”

 

“因为便宜。”

 

坐在山峦之巅藤蔓边缘,赫默将手里的书本又向后翻了一页,瓦伊凡就俯卧在她身旁的石头上,呼吸时的鼻息总是带起书本上那轻薄的纸张。除了龙角上小鸟的啁啾之声,只剩下一人一龙有问有答的对话。

 

“不过的确也是因为您的原因,我的中介人告诉我没有人胆敢侵扰瓦伊凡的领地,所以只收了我三枚银币,这差不多就是一副木质棺材的价格。”

 

瓦伊凡像是感到好笑的哼了一声,再次将赫默手里的书本向后吹动了十几页,再看着对方不厌其烦的将纸张重新翻回到自己在看的页数。

 

“您看上去很拮据。”

 

“是的。”

 

平淡地接受着瓦伊凡的打量,赫默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袍子,几天之前被龙牙刺穿的窟窿还没来得及修补,赫默得承认在缝纫这方面自己的确不怎么在行。

 

“这很奇怪,是我的血液在市场上已经贬值了么。”

 

“不,依旧定价很高,只是我把它们都用在了研究上……”随着鼻息再一次的将书页向后翻去,赫默像是忍不了的握紧手里的书朝瓦伊凡提议道。“您看上去真的很无聊,需要我念书给您听么。”

 

“什么内容。”

 

赫默将手里有些破旧的精装书举到瓦伊凡面前,书脊上烫金的标题用通用语写着《龙血的十二种功效》。原以为这样的内容会使瓦伊凡感到震怒,但塞雷娅却像是十分感兴趣的看得相当仔细,她用指甲剐蹭着纸张又向后翻了翻。

 

“嗯……第十二次修订版,看上去他们从第五版之后就删减了一些内容。”

 

“……抱歉,请问您活了有多久?”

 

“很失礼,即使对一般人来说年龄也应该是个秘密。”

 

“没有人不好奇巨龙的年龄的,这大概是人们在见到瓦伊凡时最想问的问题之二。”

 

“第一是什么?”

 

“它们到底囤了多少金子。”

 

听到这里瓦伊凡抬起了下巴,那不苟言笑的神色中似乎多了一分的自满,作为凸显实力的一部分,瓦伊凡就像传说中所有的古龙后裔一样,拥有收集财宝的本能,并且不介意世人知晓宝藏的存在。

 

“如果您想知道,我可以告诉您我的资产情况。”

 

“我对此并不感兴趣。” 不去理会一旁执意告知的巨龙,赫默收回了手里的书,撑着下巴重新翻看了起来。“但或许我可以从总量推算出您的年纪。”

 

瓦伊凡默默地叹了口气,将那串长到离谱的数字重新咽回到肚子里去。

 

在医生下山之前,瓦伊凡按照惯例拿出了提前备好的血瓶。

 

“可以不必这样,这回我真的没干什么。”将一枚羽毛夹在书页的中间,赫默看似十分遗憾的叹了口气轻轻合上自己手里的书。

 

耳羽微翘,在头顶的上方赫默仿佛听到了瓦伊凡的轻笑。

 

“我认为转移注意力的效果很好,赫默医生。”

 

巨龙将血瓶立在书本的封面上,书脊上的镀金标题早已因为时间变得黯淡无光,收回了视线瓦伊凡淡淡地说到。

 

“按照约定,我认为这是您应得的。”

 

 

 05

 

 

有时在小鸟召唤不来赫默的时候,塞雷娅也会不情愿的走出深山,她会扇动着翅翼,顺着山间的溪流缓缓飘拂而下。

 

当在河畔旁发现黎博利那熟悉的身影时,她正在给一位低声抽泣的男孩包扎尾巴上的擦伤,嘴里轻声细语安抚着少年的情绪。

 

显然自己不是黎博利族医生的唯一病患。

 

大概是少年瞬间停滞的哭泣引起了医生的注意,看着少年睁大了眼睛一脸出神的望着自己身后,赫默回过头去,只见巨龙像一座雕塑般安静的坐立在一颗松树之后。粗壮的树干依旧不能挡住庞大的躯干,像是为了避免让赫默对少年解释的麻烦,瓦伊凡并没有向二人看过来,仿佛树枝上的小鸟筑巢的举动更能吸引她的注意。试图压下想要扬起的嘴角,赫默没有多说什么,回过头来加快了手里包扎的速度。

 

“赫默医生,我也会变得像它一样吗?”吸了吸鼻子,像是怕惊扰巨龙,年轻的阿达克利斯族少年小声向博学的黎博利问道。

 

显然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生物是怎样的存在,少年摸了摸自己小巧的深绿色尾巴,赫默医生在包扎时在上面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望着瓦伊凡那粗壮的尾部和上面橘色的棘刺时,眼睛里面闪耀着向往的光。

 

“从客观事实的角度上讲是做不到的。”见少年失望的低下了脑袋,扫了一眼正在用余光注视着这边同样认真倾听的瓦伊凡,赫默接着对少年说道。

 

“但你的尾巴总能让我联想到翠绿色的宝石。”

 

摸了摸少年下巴上些许柔软的鳞片,黎博利笑了笑。

 

“好好保护它,我认为它已经足够帅气。”

 

目送着少年挥舞着手臂向二人道别,塞雷娅从松树的后面自然的站到了赫默的身边,微微俯下了身子。

 

“为什么我看病的时候需要付出血液,而他可以什么都不支付。”

 

“体量问题,像他这样不会让我颈椎酸痛的身高,基本只需要笑一笑就可以了。”

 

像是不满赫默的回应,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影,瓦伊凡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开了口。

 

“您知道我的角和棘刺在夜里会发出橘色的荧光么,就像琥珀一样。”

 

“……谢谢您忍到现在才告诉我。”

 

就像是该来的总会到来一样,听着瓦伊凡的比喻,医生看似头疼的扶住了额头。

 

没有等到预期的赞美,塞雷娅喷了口气不自觉的眉间皱起。回想起少年爽朗的笑容成功的换来了医生的微笑,她背过脸去,有些僵硬扯开嘴角,试图露出前排锋利的十二颗尖牙。

 

“右数第一排第三颗该护理一下了。”

 

并没有给瓦伊凡练习的时间,赫默绕到塞雷娅的面前,将拿着锥子的双手背在身后平静着提醒到。

 

“……”

 

咆哮的龙吟声再次回荡在山林之间,将正打算回家的阿达克利斯少年吓了一跳,他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始终没想明白父母从小不让他踏入这片山林的原因。

 

还记得当赫默医生收拾着散落在周围的药瓶时,一道声音在自己脑袋里面想起,还没有来得及惊慌,只见不远处隐藏树荫之下的巨龙,在观察鸟类筑巢的同时安静的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请不要告诉其他人,因为我也很羡慕你拥有这么帅气的尾巴。]

 

想到这里,少年笑嘻嘻的抱着受伤的尾巴,决心永远要将这个秘密守护在自己心里。

 

 

06 

 

 

“所以说,您也可以变成人类的样子是么?”

 

再听过塞雷娅曾经游历过整个泰拉大陆之后,赫默那有些涣散的注意力终于从书本上移了开来。

 

“当然可以,但并没有这个必要。人类太过弱小,没有什么人类做得到而巨龙做不到的事情。”

 

注意到对方隔着镜片都能观察到的黑眼圈,瓦伊凡伸手抓过一把野生的覆盆子,放在溪流间冲洗片刻向对方递去。清甜中带着一丝酸涩,赫默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手里的书伸了伸懒腰。

 

“说实话,我只是觉得如果您在每次见面的时候都能变成人类的形态,我想我的脖子会轻松很多。”

 

不满的鼻息吹乱了医生的羽毛,成功换来了对方埋怨的瞪视。重新理好了头顶的羽毛,赫默悠悠地叹了口气。

 

“我无意反驳人类的弱小,但同时我也认为没有什么巨龙做得到而人类做不到的事情。”

 

“哦?比如飞翔。”

 

“告诉我您不是为了证明这点才带我来这里的。”

 

看着赫默一脸严肃的合上了书本,塞雷娅立刻有些慌张的张望了一下,似乎想找寻相熟的小鸟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往后的见面里,塞雷娅不再将赫默约到空无一物的山顶,事实上她的牙几乎没有再疼过了。她用爪子圈着医生来到了山涧上游的一处隐秘的洞穴,洞内石晶簇生闪耀着淡黄色的微光,蜿蜒的藤蔓在洞口缠绕了一圈,溪水沿着一旁的小径缓缓流淌。塞雷娅很喜欢从这里望去的风景,她时常会将下颚抵在洞外的藤蔓之上,感受着午后的阳光小憩片刻。

 

塞雷娅只是认为,这样的景色大概很适合看书。

 

而头一次体验飞行的黎博利显然无暇顾及这优美的景色,塞雷娅甚至觉得在拎着对方背包将人小心放下的时候,好像是被对方气不过的踹了两脚。

 

“您看上去神色不佳。”默许着对方倾靠在自己侧腹的鳞片之上,再也无法忽略黎博利眼底的倦意,塞雷娅放轻声音问出了口。

 

“昨晚的实验出了些岔子,龙血加上曼德拉草一起熔化了我半个坩埚,弄的满地都是。”想到那个画面,赫默和瓦伊凡一同皱了皱鼻子,她扯出了夹合在书页之中的斑纹羽毛,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起来。

 

“有兴趣讲讲您的研究么。”

 

“嗯……按照这本书上的记录,我已经验证了其中的四种功效。我正在试验在血液之中真正起效果的是什么成分,以便于更好的替代它。”

 

用眼神制止了瓦伊凡试图将一整串连着枝叶的覆盆子放入口中,赫默小幅度的打了个哈欠。 

 

“替代它?”塞雷娅不解的重复着赫默的想法,医生接着解释道。

 

“不是所有急需用它救命的人都能接受黑市上那高到浮夸的价格。”

 

“我认同您的看法,人类十分弱小。我们没有用于飞翔的翅膀和坚硬的鳞片。” 


一时心血来潮,赫默朝巨龙招了招手,在对方伏地脖颈凑到面前时,她将羽毛小心的插在了对方耳边的鳞片上。

 

“但是人类的强大之处就在于弱小。想要生存下去就需要不断的思考,靠实践去解决问题,靠探索去认知世界。”

 

羽毛随着对方的呼吸的起伏飘荡在龙角边,如果不仔细看或许发现不了。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医生满意的揉着眼睛点了点头,这时才重新看向瓦伊凡那细长的眸子。

 

“你知道么,我认为你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看轻人类,至少我能看出你是真的害怕那根黄铜锥子。”

 

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看到人类医生眼底无设防的调笑,瓦伊凡神色如常的移开了视线。

 

舌侧舔抵着已经基本成型的新牙,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酸胀。黎博利医生似乎无意和自己过多的纠缠在这个问题之上,同样的她也没有再打开自己的书。倾泻而下的阳光似乎也顺应着气氛推波助澜,在秋日暖阳的照射下,赫默轻颤着耳羽,逐渐闭起了眼睛。

 

[没有什么巨龙做得到而人类做不到的事情。]

 

阵风拂过,塞雷娅用尾巴将睡梦中黎博利护在怀里,那枚被装饰在鳞片缝隙的斑纹羽毛却从龙角上滑落,塞雷娅下意识的抬起前爪,但羽毛却轻巧的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让她扑了个空。

 

[比如飞翔。]

 

看瞅着羽毛轻盈的落在水面之上顺着小溪没了踪影,无所不能的巨龙默默地在心里长叹一声。她拉过赫默的背包代替了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的走出洞穴的边沿伸展开自己的翅膀。

 

再次看了眼熟睡的黎博利,塞雷娅转身离开了洞穴。

 

 

 07 

 

 

第二天的傍晚,一位陌生的女人敲响了赫默的房门,她一身简约的白色长袍,领口边缘点缀着琥珀色的精致花纹,一枚斑纹羽毛制成的饰品系在腰间。手里攥着一摞陈旧的羊皮纸,正当她犹豫的思考着该如何开口时,赫默只是简单的看了眼对方在夕阳的映射下微微发出荧光的犄角和尾棘,便将门打开示意对方进来。

 

没有分心去理会不请自来的访客,赫默继续扭头收拾着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坩埚。环视个整个木屋狭小的布局,塞雷娅一脸真诚的掩住口鼻朝房主说到。

 

“……我认为即使没有我,这间屋子也只值三枚银币。”

 

见赫默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搭话,塞雷娅难掩稍显无措的神色表明了来意。

 

“赫默医生,上回的不告而别我感到十分抱歉。”

 

“我也不是第一次自己爬下山了。”黎博利将手中正在腐蚀的抹布丢在坩埚之中,耳羽竖起,她抱着手臂转身朝塞雷娅的方向问到。

 

“假设我原谅了你,你打算说些什么?”

 

坩埚中持续不断的刺鼻气味使她感到分心,人形的瓦伊凡有些紧张的握着手里多年未曾示人的羊皮纸卷。

 

“在龙血的十二种功效里,有五种已经被我证明是谣传,三种只在同族间起作用,真正有效果的四种你已经验证过了,但最后还有一种,是我在五十年前才发现的,还没有来得及写进书里。”

 

看着黎博利的神色逐渐从不满转变为迷惑,塞雷娅递上了自己手中的羊皮纸卷。

 

“我只是想告诉您,实践与探索并不是人类的特权。很多年前我也曾召集过有意向进行研究的学者,就写在初版的最后一页。”

 

看着赫默快速的将羊皮纸卷翻到最末尾。塞雷娅抿了抿嘴唇,无奈的耸了耸肩。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读懂龙语,我想他们在修订第五版的时候的确是删了不少东西,甚至包括作者的名字。”

  

“……我真的很好奇您到底多少岁了。”

 

塞雷娅回避的将目光转到一旁的货架之上,而其中最中间的那一层引起了她的注意,一罐罐标着自己名字的血瓶中如今盛满了覆盆子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赫默撇了撇嘴依旧抱着手臂小声的嘀咕着。

 

“要不是您坚持着不以人形现身,我根本不需要做这么多。”

 

塞雷娅头疼的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耳根,她并不擅长以人形示人,她想一定是因为她哪里没有掌握好,不然要如何解释这不停上升的温度。清了清发涩的嗓子,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几次深呼吸之后,塞雷娅重新一脸正色的开口说到。

 

“瓦伊凡的寿命相比其他种族十分悠长,但我们通过某种更为正式的长期契约可以和他人分享。”

 

于是她向她的医生伸出了手,就像第一次对方朝自己伸手时那样。

 

“龙血、学识以及可以用来试验的漫长时光,所以赫默医生,您现在有兴趣了解一下我的资产情况么?”

 

答复她的是被放在手中满满一罐的覆盆子酱。

 

医生重新挽起了下滑的衣袖,将抱着果酱的瓦伊凡赶到了厨房,她笑着指了指正在烧水的炉子。

 

“请您帮忙泡壶茶好么,在我清理完这口坩埚之后,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慢慢聊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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